两个貌美的婢女怀里各自抱着一捆红色绸缎,正在一名中年嬷嬷的带领下朝红叶所在的院落而行。
她们是隔壁妾室梅夫人的贴身婢女,怀里抱着的红缎光滑顺亮,触手温润,成色极好,一看就能知道价格不菲。
婢女奉梅夫人之命,送来两匹刚得的布料作为礼物。
红叶此时正在低着头谱曲。她怀里抱着一把琵琶,时而拨弄一下,时而在身前的桌面白纸上添着些什么,眉头微微皱着,对于两个梅夫人婢女送来的礼物视若无睹:“哦,梅夫人送的?我收到了,烦请代谢一声。知秋你收起来,放到一边去。”
红叶的贴身婢女知秋伶俐地“哎”了一声,利索地上前,抱走红缎。
婢女把礼物送到,新的夫人态度又如此冷淡,来的路上想好的讨喜奉承的话也不怎么说得出口,呐呐说了几句话,便躬身退了出去。
一回到梅夫人的院子,两个婢女便忍不住讽刺起来:
“这红叶夫人架子可真大!”
“就是,她不想着去结识府里的老人,反倒让我们夫人去找她,一点也不把夫人看在眼里,实在可恶至极!”
“这些个女子自以为得到少爷宠幸,恃宠而骄,飞扬跋扈,不知天高地厚,迟早有一天会失宠,到那时,我看她们怎么狂傲!”
“不过是一个妾室而已,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府里的正房夫人了!”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去巴结无忧公主。”这个婢女提起自己鹅黄色的裙摆,跑进屋子里,找到倚窗而坐的梅夫人:“夫人。”
“东西送到了?”梅夫人慵懒地伸了伸腰,脸上一派温婉娴静。
婢女见状,越发为梅夫人感到不平:“送到了,可红叶夫人太可恶了!”
“怎么说?”
婢女添油加醋地把她们在红叶院落所受的待遇描述了一番,以期梅夫人为她们出气。
梅夫人听闻婢女的抱怨,却轻轻一笑,戳了戳婢女的额头:“你呀,傻丫头。”
婢女不解极了:“夫人,少爷虽然宠爱红叶夫人了,可这府里抬进来的新人,哪一个不是刚进门的时候一时荣宠?等到少爷兴致过去,还不是时时来咱们院里?这后宅院里,虽然大家不说,但都知道夫人才是少爷的心尖宝,我们为何要自贬身份去讨好红叶夫人呢?她一个伶人出身,其他院的夫人知道了,还不知会如何笑话您呢!?”
梅夫人眉眼染上了轻愁:“红叶夫人与其他夫人……不同”,她咬了咬唇,压下心底涌起来的酸意,“其他夫人都是底下人献给夫君的,唯有红叶夫人,是夫君自己跟别的男人争抢过来的。”
婢女很是不解,这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少爷的妾室?
梅夫人看着婢女脸上的不以为然,苦笑:“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对于男人来说,顺从的女人永远比不上他们征服而来的女人,你还小,不懂。”
婢女似懂非懂,问道:“可就算如此,妾室始终是妾室,越不过正房夫人去,就算少爷宠爱红叶夫人,她都大不过无忧公主,夫人为何不与无忧公主打好关系,反倒去结识那红叶夫人呢?”
梅夫人不答反问:“你可听说,除了新婚那晚,夫君再无踏足公主房里一步了?”
婢女瞬间来了精神:“对的,我们私底下都在传,是不是少爷不喜爱无忧公主。”
“夫君对外的说辞是他忙于战事,可他每晚都宿在红叶夫人院里。”梅夫人目光落在虚空,“无忧公主身份尊贵,那又如何?不被丈夫宠爱的女人,出身再高,亦如路边的野草,让人不屑一顾。”
她顿了顿:“更何况,夫君心性高傲,皇上指婚,强压他娶亲,新娘子只会招致他的反感,若是无忧公主再没有自知之明,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任性行事,夫君表面不说,心里一定会厌弃于她。我们凑近无忧公主那边,只会让夫君迁怒,没有任何好处。”
婢女恍然大悟:“所以夫人你才故意接近红叶夫人。”
梅夫人笑了笑:“对了,你方才说,红叶夫人正在练琴?”
婢女:“是的,一边弹着,一边还在纸上写几笔,对了,红叶夫人用的是近来风靡京城的连史纸,夫人说的对,少爷果真宠幸红叶夫人,连连史纸都给她用。”
梅夫人心脏刺痛了一下,脸上却带着笑:“我们过去看看。”
红叶这边,知秋把东西放好以后,趴在案几上,看看纸面的字句,又看看夫人凝神苦思,仿佛吃药一般煎熬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夫人,恕女婢少见多怪,这曲调奴只知工尺谱与减字谱,你作的谱,是如何唱声的呢?”
知秋是谢安平特意给红叶挑选的婢女,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红叶纸上的那些个字符。
红叶放下炭笔:“这叫简谱。”
她吹净上面的碳灰,笑道:“这是我的班主宋和锦少爷教我的,以前我还在市井卖艺的时候,学的曲调虽多,却每每要师徒口口相传,一旦师父突然离世,传承便会中止,和锦少爷知道这个情况以后,教了我五线谱和简谱,一开始确实比较吃力,但熟记每个符号的意思以后,按着符号韵律去唱,唱曲便容易多了,即使没有师父也能把曲调记录下来,传承给下一代,如今我闲着无事,便学着作曲,试着把如今京城名曲谱下来,留待后人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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