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老头立即道：“我们可以保证，他绝无生命危险，只是……”
我自认我这样说法，再理直气壮也没有，可是那十二个人一听，却人人都现出讶异莫名的神情来。
那巴老头立时道：“赵先生，你弄错了吧！当年我们发现了彩凤之后，一把她带到寨里，族长就说：看这女娃子，腿上有著蝎子和蜈蚣的花纹，一定是蛊神下凡的，或者是蛊神派来的将来一定是巴拉河的族长。”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我听出其中大有蹊跷，立时向郑航望去，郑航缩头缩
脑，一副贼忒兮兮的样子，更令我怒火中烧。
巴老头在继续著：“族长当然住在寨里，她现在虽然在学降头衔，可是不多久，她
就会回巴拉河接任族长，这些，郑先生全知道的。”
我大喝一声：“小郑。”
郑航忙叫道：“我有权决定自己在那里居住的。”
这一句话，反倒不再令我生气了，我只是在刹那之间，心灰意冷……我这样为他争
取，他却反倒以为我在妨碍他的自由。
所以我不怒反笑：“好极，好极，没有人能干犯你伟大的自由，你请吧。”
郑航涨红了脸：“都是你一向坚持的原则，为甚么一和你意见不同，你就改变了
态度。”
我冷笑：“我没有他们把你关起来，我叫你请便！听到了没有？
请便的意思就是随你的便，爱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
郑航的脸涨得更红，他自然可以在我的神态和言语之中，知道我大怒而特怒，所以他转向雨梅望去。雨梅摇著头，也大有责备的神情：“我们这里，没有人会反对你和彩凤的事，相反地，我们还设想了许多方法，商量如何说服服令堂。
“可是你却竟然不把我们当朋友，连你答应了她，将来会到巴拉河去生活，那么重要的事，都一点也没想到过对我们说？”
郑航还在强辩：“人总有一点私人秘密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喝一声：“你给我滚！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
同时，我对那十二个人道：“随便你们怎么对他，都不关我的事，你们可以立刻带
走他，去攀云梯。”
那十二个人自然看到我十分生气，可是一听得我说不再干涉郑航攀云梯一事，他
们又现出十分高兴的神情来，一起走过去，围住了郑航。
郑航看来，还想对我说甚么。可是我根本不睬他，迳自上了楼，在楼梯上，我还
对雨梅叫：“别去刺探人家的私人秘密，也别去干犯人家的自由。”
我进了书房，听到开门声、关门声，又听到雨梅上来的声音。然后，雨梅出现在书
房的门口，柔声道：“好久没有见到你生那么大的气了。”
我苦笑：“何只好久，简直我一辈子，就没有生过那么大的气，太岂有此理，太不
识好歹了！”
雨梅叹了一声：“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或许他真的愿意和彩凤一起住在苗峒，他也
有他的权利。”
我冷笑：“他为甚么一直不对我们讲起？”
雨梅想了一想：“我们也不是每件事都告诉他的，人总有一点私人秘密的。”
连雨梅也这样讲……可是我瞪视了雨梅半晌，却又无法反驳她的话。
我用力一挥手：“算了，这可以说得上是本世纪最大的奇缘了……不过我看他不知
道用甚么方法通过他母亲的那一关。”
雨梅道：“我看，郑航去做蓝家峒的上门女婿，至少要在他满二十一岁之后，还
有几年，不必那么早替他著急。”
我“哼”地一声：“苗女早熟，但只怕郑航等不到满二十一岁！”
雨梅默然片刻才道：“他刚才走的时候说，他不会有事的，叫你别担心。”
我咕哝了一句：“最好让他给昆虫啃吃了！”
这时，我已经下了决心，我感到郑航的行为，太不够意思，所以我对他的热忱，
也不免大幅度减低，他怎么样，是他的事，不必太关心。太关心了，他非但不领情，还
会讨厌。
这种决定，自然令人相当不愉快，所以我长叹一声，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雨梅来
到我身边，轻轻靠著我，低声道：“当年你为了我，龙潭虎穴都敢闯进来，当时的形势
，可比到苗疆去攀云梯凶险得多了！”
我又笑了一声：“你不明白……我是那样的人，他不是！这其间大不相同。”
雨梅道：“既然是他的决定，就让他去学著做苗人好了，他有权这样做，只要他自
己认为那样做会带来快乐。”
我狠狠地挥了一下手：“到他知道苗人认为最美味的是爬满了咀虫的腐肉时，我很
难想像他会快乐。”
雨梅皱了皱眉：“你真会举例子。”
我扬眉：“那不算是好的，穷山恶水之中，甚么样的毒虫都有，有一种虫，会钻进
人的骨头去，嚼吃骨髓。”
雨梅扬手轻打了我一下：“蓝家峒内的十二天官，看来个个十分快乐。”
我们不再谈郑航，转而谈论了片刻天官门的事，决定日后遇上了白老大，一定要把天官门的情形告诉他。天官门的十二天官传到了这一代，自然原来的天官门，可以说名存实亡了。
而在江湖上有那么神秘传说的天官门，竟然和郑航发生了那么密切的关系，这是
事先绝不能想到的事。
当我和雨梅都没有话说的时候，屋子中出奇地静，和郑航在的时候的嘈杂，简直
如同两个世界，那令我十分感叹。雨梅知道我的心意，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别再
生航哥的气了……他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他有对任何事自作主张的权利。”
我伸手在自己的脸上，重重抚摸了一下：“我一直没有把他当小孩子，一直当他是
朋友，哼，这小子，竟然重色轻友。”
雨梅笑了起来：“这样的指责，太严重了吧。”
我一瞪眼：“还有甚么适当的指责？”
雨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十分陶醉：“青年人的爱情，也有可以持续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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