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晔站起身来，林三夫人立刻道：“九郎，那是你二叔的儿子，自己的儿子被打伤了得多伤心气愤，你还过去帮着外人说话，那不是让你二叔二婶记恨你？”
“三舅妈……”赵晔还未说话，另一个女人就说道：“这女人是谁呀，九郎，你与她认识么？”
林依冉知道赵晔是要走的，不愿他为难，起身道：“爹娘，四婶，既是这么大的事，表哥理当去看看的，赵家的二叔脾气也不好，恐怕还真会说什么冲动的话。十一郎生性好动，说不定又是打架闹的，这样就被抓进官府关着，也确实太严重了些，表哥去看看十一郎伤势，说说情劝一劝正好。”
林老夫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说道：“那九郎就先去吧，改日再来。”
林三爷与三夫人将头扭开，赵晔告辞，与沐景一起走出林家大门。
“你是走来的么？”站在门口，赵晔问。
“是。”沐景低着头回。
“十一郎在哪里？”
“应该是在刑场近处的医铺。”
赵晔没有骑马，只向前院的人要了两把油纸伞，递了一把给她，自己便撑着伞走出门去。屋外雪团仍是随风飘着，大部分落在伞上，也有飘落到他身上的。
沐景撑着伞在后，一手提着裙子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脚踏在雪地上一深一浅，雪水几乎把绣鞋全部浸湿。
赵晔停下步来看向她，她也急时刹住脚步，在离他不过两尺远险些撞上时停了下来。
不过是看了她一眼他就又往前走起来，脚步似乎稍稍慢了些，让她追得不再那样辛苦。
“对不起……我怕衙门赶在除夕之前判决，所以……你舅舅他们……”
“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着。”
“对……对不起。”沐景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
前面的他冷笑了两声。
至此一路，两人再没有话。
赵晟果然是在离刑场不过百步的王家医铺内，且他们去时赵崇与二夫人都已到了，赵晟被剃了头正在包扎，似乎因为喂了麻醉汤而昏睡着，二夫人在他嘤嘤哭泣，一住用手帕擦着眼泪。在场也有其他人，沐景看了看，似乎正是平常与越晟一起玩着的富家子弟。
沐景一出现在医铺内二夫人就冲了过来了，她自然没有动手，只是站在她面前痛声道：“你倒敢来！你们这一家是与我靖王府有仇么？你害得九郎至此，你弟弟现在又害我儿至此，你做赵家媳妇时我有哪里亏待过你，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沐景忙问：“二夫人，十一郎的伤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你自己不会看么？我儿还没这样流过血！”
“对不起……”沐景看了看越晟正被包扎着的头，连忙道歉，恳切道：“对不起，是我没陪在弟弟身旁，我也没想到他会与十一郎撞上打起架来……”
“什么打架，明明就是你家里人狠心欲致我儿于死地！我儿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
沐景身子一震，脸色煞地一片惨白。
已在赵晟床边问过大夫伤势的赵晔走过来看向二夫人道：“二婶，十一郎没有性命之忧，头上的伤也不重，养十天半月就好了。”
“九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二夫人气极道：“为了治伤，他连头发都被剃了，你怎知他有多疼，怎知以后会不会有疤，怎知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九郎，你以前就替这女人说话，现在和离了你帮着她来对付你家人？”
赵晔说道：“二婶，十一以前也在街上打人，无论是伤是残，最后家中总是给钱了事，如今他被别人打了，怎能说出‘收尸’这样的话。”
“你……”二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说什么，赵崇便走了过来，看着赵晔道：“九朗，你过来，就是替这女人说话的，是么？”
赵晔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是看十一，也是来说情。二叔，既然十一的伤无大碍，此事就善了了吧。”
“善了，我并没没准备要那伤人者的命，衙门今日打他几十大板明日就会放了他。”
沐景心中陡地一缩，拽紧了手看向赵晔，赵晔回道：“二叔，几十大板衙门里的人若是下狠手也能将人打死。”
“一砖头也能将人打死。”赵崇冷声道。
“那是孩子们的之前的冲动，并非刻意。”
“并非刻意？你听听他们怎么说！”二叔说着指向一旁站着的几个富家子弟，其中一人立刻说道：“十一郎的确是说了那野小子几句，可没想到他会拿砖头来打人。”
“安国公，他们与十一郎是一起的，他们的话如何能让人信服。我见过我弟弟，他身上也全是伤。”沐景回道。
赵晔看着赵崇道：“二叔，十一郎的性子您也知道，向来只有他惹别人没有别人惹他的。”
赵崇早已忍无可忍，猛地一拂袖道：“九郎，十一受此重伤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不管的，你是赵家的人，现在帮着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女人说话，这让人知道成何体统！”
“二叔，那她是怎样与我毫无关系的？”赵晔盯向他问：“您的侄媳妇写信给侄儿，您在中途拦截，私拆信件，然后设局了让侄媳妇与侄儿和离，这事让人知道又成何体统？”
“你……”赵崇身子微微发着抖，脸上也微微触动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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