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无月向无星看去,回避了几步后她微微背了些声,与他道:“雪儿的功力极高,她万一反抗,我们会暴露不说,极可能要造成伤亡。你也见她和小子的情谊了,年轻男女,是何事都做得出来的。”
“老婆子勿要多心,”无星隐下眼中的一缕忧虑,道:“雪儿万不会与我们动手。”
“可小子此人终究是雪儿心头的一份惦念,就算雪儿肯跟我们回去,心中有他,又不知她会做出何种事来……”
无星神色动容,挥手阻断无月的话来,眼底一沉,道:“小子,不可活……”
一名小二麻利地上了楼来,至小子门外笑着喊道:“客倌,厅内有人找。”
小子应道:“何人”,便走近了那小二。
小二只笑道:“您去了便知。”
从小二的脸色中可看出,他定然是认得那人,也定然是那人不让小二道出他的身份姓名。
小子倒抽一口冷气,在烨城中并无他认识的人,才是进城第二天,他实在不知自己到底是惊动了哪路真神,是敌是友、其意,又是善是恶?
他乔装打扮,断不会这么快便被居于烨城中的摩仙族或是梦氏的人找出,且如此堂而皇之地现身……倒是,三成曾说过,若他们彼此有危难,玉佛安排的眼线必会想法告之……可见,他和幂雪的行踪也许会瞒过摩仙族,却一定瞒不过玉佛。
那人,是玉佛的属下么?
若是为敌,那人既然敢明正言顺相见,也必定是有把握万无一失,他逃生无门;若是友,则更须一见。神思至此,小子自知避无可避,便笃定了自己,随着小二准备下楼。
幂雪惊声道:“小子!”
小子转身一笑:“无妨,我见见便回。”
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他们九死一生过,小子能挨到这步已是不易,眼下星月二老及五位护法都来到烨城,虽然他们不曾说过,但幂雪深知他们对小子起了杀心,还不知见小子的那人究竟是何身份……如今的幂雪可说草木皆兵,半点风波也已然经受不起。
“不怕,不妨事的。”小子再次劝慰。
“我随你一道看看。”
小子抵不过她的执意,只好应允。待两人下楼后,客栈大厅内,唯有左方一角,一名玄衣公子正在独自饮酌。
衣着华美高贵,附着精巧炫丽的装饰,桌上,右方的趁手边上,放着一支青竹形状的玉笛,色泽通透莹亮。
看向小子与幂雪二人,他莞尔一笑。
白玉般的肤质,女子般姣好。
幂雪眉心一蹙,不由自疑,拉了拉小子衣角,示意他不可再走近。
莫非她看出了什么?小子以目光相问。
“他,可能是神族的人。”幂雪警惕道,“神族男人的皮肤之所以白净异常,是因为,他们的血液本就是白色。”
“摩仙族?白色血液?”小子诧声问道。
再看桌旁那玉面公子似笑非笑的模样,小子不寒而栗。“他们,怎会这么快便查出我们?”
玉玄悠然道:“马奴小子,在梦氏手中死里逃生,你几日前返回庄园,放走了那儿的奴隶,杀了梦家四少梦林是么?”
“你怎会……”小子大惊失色!
厅内的这位公子,为何能将那些事了解地如此透彻!那夜他们三人全是易容之后再进入梦氏庄园,若不是他报上名字,连死在他手上的梦林也不可能知道他是谁,为何这么快,玄衣公子便已知情?
到底是谁,在暗中锁定了他?
“也罢,你是摩仙族人,而我却杀了效忠于你们的梦氏中人,现在,你是要立刻逮走我么?”
“小子无须惊慌,梦氏不过是一帮狐假虎威的狗奴才,打着神族旗号做尽恶事,他们死不足惜。今日我来,只为让你见一个人。”玉玄道。
“谁?”小子吞下几乎要钻进嗓口的心跳。
“一名叫做暮儿的女子……”
“暮儿!”小子登时惊喜若狂,疾步奔到他桌旁连问道:“她在哪儿,东儿也在么,他们可还好?”
玉玄仍是笑道:“小子莫急,若想知他们过得可是安好,你随我走一趟便是了。”
“不可信他。”幂雪赶来小子一侧,谨慎地望着玉玄,与小子轻声道:“神族的人,不可信。”
“可……”
玉玄不紧不慢,执起玉笛在指间转了个完美的圆,道:“暮儿这几日,与我说了些她的不幸遭遇,我知她在梦氏庄园饱受欺凌,甚是同情。我告诉她,你的哥哥已杀了梦林为她出了恶气,他救走无数受苦的奴隶,被他们奉为神佛。当时她只是流泪,说,知道哥哥尚在人间,她便放心了,希望他今后还能救更多的人。”
“暮儿……”小子听到这些话早已是泪流满面,泣声问道:“你是如何见到的她?”
“机缘巧合,我便是在河边,见到了打算寻死的她。”
“她竟要寻死?”小子忙道,“快带我去见她!她不能死!”三成与梦晴都曾说过,缘分一到他与弟弟妹妹便能见面,此时这公子的到来,是他们所说的缘分已经到了么?
旁观者清,见小子渐渐遂了那公子的意,幂雪慌忙拉住他手臂,急道:“小子冷静,这或许是他的陷阱,他若想你们见面,何不将暮儿带来与你相见?而是在这儿尽是卖起了关子?”
“暮儿虽然极想见到哥哥一面但又不敢,暮儿说,她身子脏,不想污了神一般的哥哥。”
“她为何要这样?”小子心疼地泣不能言,暮儿为她忍受百般凌辱,身心俱损,可他,虽能救那成百上千人,却独独救不了自己唯一的妹妹,她竟因身子脏去自寻短见,更是怕污了他而不敢相见!“告诉我她在哪里,在哪里……”
“小子……”
幂雪的提醒他充耳不闻,只与玉玄道:“带我去找她!”
玉玄嘴畔的那阴冷一笑,微不可察。
本来对于暮儿,便有了太多的抱憾与担忧,又听玉玄如此说来,小子更是见妹妹心切,甚至可为见她一面而不顾一切、是非善恶亦不可分辨。
幂雪明白,她并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小子,让他解脱出这场兄妹相见的虚妄期盼,只好说道:“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亦随你。”
“哎,”玉玄不痛不痒地叹了一声,道:“你这小姑娘怕我吃了他不成?也好,姑娘能去我府上,我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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