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和锦和沈千奴两人从谢府回来,如今已过了半个月。
随着北部边境战事告急,大晟京都洛阳城附近的州县随之变得风声鹤唳起来,官道上时常能见到北来的衣衫褴褛的流民,城里登高望远的世家子弟越来越多,他们携妓狎戏,吟诗作赋,为当前四面环敌的大晟说愁悲泪,此情此景,每每被传为美谈。
与他们出行的名妓丽人,他们在高楼上的醉酒豪态、狂放不羁,所作之词赋,甚至是所用的器具之物,都被人们津津乐道,反复传唱,成为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作赋所用的一种纸张也随之流传开来,这种纸洁白无瑕,光滑细腻,触手平顺,与清谈风度所主张的淡泊名利、志向高远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时之间被士族人家奉为佳品,甚至有人专门为此纸作了一首赋,以表达喜爱之意。
这种名为“连史纸”的纸张声名大噪,每有登高赴会,邀约人必备连史纸,若是没有,便会被人取笑,宴客也会拂袖而去,觉得受到了侮辱,不被重视。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郭家的推波助澜,借助此股风气的盛行,他们推出的连史纸顺利推出,继而销往京城附近的繁荣城市。
最初留给郭家的纸张库存一下子就售空,胡掌柜那边不断派人过来催促,要加大订购量,连普通纸都开始捉襟见肘,宋和锦不得不先把造纸厂的动力器械升级,提高生产力,以跟上需求。
瓦匠和木匠他们四个被留在造纸厂里组装延伸到屋子里的水车机械设备,铁匠李却被人带到了一个刚刚建起围墙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里的屋子还未建成,屋子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墙外壳,屋顶架着横梁,却没有铺上瓦片收口,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分外明亮,偌大的地面,空空如也。
七八个建筑队的工人正在夯实地面,一车一车的泥砖被拉进来,堆占了一半的地面,还有的和着泥沙,显然要砌些什么。
“李师傅,这间屋子用来炼铁的,以后它就是你的工作间,你是内行人,炉子怎么砌,鼓风怎么装……这些事物你比较熟悉,你跟建筑队张主管说明白,让他给你砌好。”宋和锦严肃地指着那边的张主管,十分大方,直接把这间屋子划给铁匠李:“你需要什么都可以跟负责这一片的郭子铭主管报告,等到这一片厂房建成,到时候会有另外一批铁匠师父进驻,你们好好交流交流,到时候按照山庄的要求把铁器给我造出来!”
铁匠李心下一惊,我的个乖乖,一路过来,他看到的这样的屋子不下二十间,这个东家胃口真不小,几句话里的可怖野心都不带掩饰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出来的。
然而得了新东家的准信,铁匠李瞬间感到“财大气粗”起来,以前他自己的打铁铺粗糙简陋,要添个窑子都得几个学徒到山上去捡个把月石头,到水田边挖黏糊的泥巴回来,这个过程又累又苦,耗费时间长,但是这里任由他指挥,炉子想砌多大就砌多大,只要他想要的,山庄里几乎都能满足,就是打申请报告很麻烦,铁匠李识字不多,每次都要找那个李全主管问他那些字怎么写。
实际上不仅是铁匠李,其他的匠人们都不怎么识字,宋和锦早在之前建猪栏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了,现在加大基础建设以后这个问题尤其突显,果然文字是知识的载体,他不得不把扫盲这一日程放到山庄人员的日常事务里来。
然而教书先生并不好找,这个时代能够识字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身份地位,并不愿意“自甘堕落”去教底层百姓,沈千奴见他苦恼,说他在京城里认识的人多,这事交给他来解决。
宋和锦对他的说法深信不疑,愉快地就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沈千奴,自己埋头制定有关规章制度。
山庄里如今的人越来越多了,分工也越来越细致,养猪场那边由齐老管着,基建大队由郭子铭统管,造纸厂高大威负责,机械方面暂时李全可以跟进,问题是从谢府回来后,他们对外招了两百人,这人手的扩充和分工细化,管理上一时便跟不上,出现了混乱的情况,各项杂事和收支也不能像原来一样,由各部门主管兼任,需得找一个专门的财务或者建立一个人事后勤的部门才行。
宋和锦在纸上一一记下接下来要做的工作:人事管理调整、财务、教书扫盲班(这三项沈千奴都有人脉)、设立后勤部(成员由各部门主管推荐)、新进员工规章制度培训(下放给各部分主管完成)……
这么一条条列下来,要做的事情杂而多,宋和锦直接分权让他位置之下的人去完成,他要集中精力搞科研,并不打算分心。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甭管养猪场和造纸厂赚了多少钱,没有武装力量的他们就是没有獠牙的母猪,养得膘肥体壮,随时能被人宰了。
这些日子《射雕》尤其好卖,城里制书坊的销量出现了一个小高峰,对于现实无能为力的士族们似乎在《射雕》的主角身上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魏猛送账本过来山庄的时候,都问要不要继续扩招人手,加大印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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