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平年少风流,名闻整个大晟朝。此次他自边境调回京都,却一改往日高调,在府中低调休养多日。
外界猜测良多,众说纷纭。
前几天,谢安平终于广发门贴,邀请各家昔日同窗和同僚过门相聚。
在年少时代,谢安平就是京都贵少们活动的风向标,在谢安平从军的这七八年里,谢家权势不减反增,名望日隆,他的名气并不因离京而减少半分。这邀约一出,各家霎时闻风而动,急急忙忙置办头面,更有不少家族看好的后辈被硬塞到被邀约人身边,让其带去增长见闻。
谢府同样十分重视这次宴会。谢家大娘子派出了自己的两个得力一等丫鬟,全程指挥。夜里仆妇们就被叫起了床,散到各处,洒扫庭院,布置场地。
谢安平的六个美妾天未亮便起来梳妆打扮,端坐在窗台前的美人珠翠涤坠,环佩叮当,红的绿的绸缎云锦,如同朵朵盛开的艳花,在东升的旭日中顾盼生辉。
不断进进出出穿梭其中的二等丫鬟们,身上同样裹红戴绿,纤纤玉手细心地拨弄着主子头上的发饰,扑粉涂脂,一边小声地说着恭维的好听话。
“瞧瞧我们小姐这小巧的嘴,可真是樱桃一点红。水当当的美人咧!”赵夫人的奶娘在丫鬟们的协助下,终于为自家小姐打理好了妆发,满眼都是赞叹。
赵夫人掩嘴笑起来:“奶娘莫要寻我开心……今日来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少爷,阅览百花,眼光高得很。”
奶娘不以为然:“那是一般女子,我小姐国色天香,天生丽质,艳压群芳,那些个庸脂俗粉,给你提鞋都不配!”
赵夫人咯咯笑起来,未几,眉眼染上忧愁:“夫君近些日子愁眉不展,也不肯与我说是何烦心事,那‘梅园’的女人惯会装温柔小意,哄得夫君夜夜宿在她院里,今日机会难得,若能在众多宾客面前一鸣惊人,给夫君长脸,郎君对我必然另眼相待……”
奶娘信誓旦旦:“那贱女人只会些狐媚子手段,哪里有我小姐能歌善舞?今日来的都是才高八斗的少爷,品位不一般,只有我小姐这样色艺双绝的女子,才能入贵人们的眼。”
赵夫人被奶娘哄得眉开眼笑,心中念头越发坚定。
她苦练多日,就是为了今日这样的宴席,轮到她上场后,她一定要艳压群芳,夺回谢郎的宠爱。
“嬷嬷,把那红叶叫来,我再最后排练一次。”她吩咐奶娘。
谢家后院暗流涌动,前院同样不平静。
随着时辰临近,宾客陆续入席。众人绕着曲觞流水一一盘坐,雕琢精美的案几堆满寻常难见的鲜果美酒,美婢娇妾莺声燕语,左右环靠,依偎在宾客怀中,时不时剥开果皮,喂食主子。
占地广阔的花园中亭台楼阁无一不美轮美奂,湖边的大片草地上,铺上了产自东南的锦缎,光滑顺亮,仅着薄纱的舞姬们赤足踩在其中,身段灵动如蛇,在微醺的酒气中翩翩起舞,靡靡之音在湖畔静静流淌,催得席间之宾客如痴如醉,似梦似幻。
谢安平坐在最中间,左右分别是如今年轻一代最有权势的代晋和王穆凯,这两人与谢安平是同期,不和由来已久,谢安平在安排坐次时,特意做了安排,成效却是不大。
白玉砌成的曲觞隔开了代晋和王穆凯两人,花费重金从山上引流而下的山泉水从中流过,带来沁人心脾的水汽,两人之间的火气却丝毫不减,阴阳怪气地互损了对方几句后,代晋搁下筷子,一把抄起曲觞中的酒盏,极为嫌弃地道:“这红烧肉也不过尔尔,竟也值得珍馐楼花费大价钱买去?想来珍馐楼这‘京城第一酒楼’的名头,也该摘下了!”
王穆凯不接他的话茬,转而朝谢安平道:“谢兄多年不见,风采更盛当年,就是某些人改不了吃屎,多年过去了,狗嘴依然吐不出象牙来。”
代晋大怒,一掌拍在案几上,杯盏瞬间乒乓弹起,引来所有视线:“死胖子,你说谁?!”
王穆凯眼神轻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安平有些头疼地打断:“两位,何必为区区小食失了和气?听闻代兄家里有道菜,名为‘烤乳猪’,想来味道也定是不凡。”
代晋转怒为喜,得意地道:“可不,这道菜需得将刚刚出生的乳猪抱来,用人乳喂养,中途不得吃任何其他吃食,三个奶娘轮番伺候,等到七七四十九日,宰杀干净,心肝脾肺肾一应内脏丢弃掉,用岭南运来的龙眼木炙烤,所得乳猪闻之果木香气,尝之却是满口奶香。”
“果真?”旁边的公子们纷纷目露惊奇,代晋倨傲一笑:“真不真,诸位一尝便知。”他一挥手,旁边的近伺便躬身退下,很快就捧着托盘过来。托盘中间,正是片好的、薄如蝉翼的烤乳猪。
待到近前,果真是果木香气萦绕扑鼻。世家子弟食指大动,纷纷伸筷夹肉,细细品尝。
王穆凯见风头被代晋抢走,脸色阴鸷,他身旁的娈、童察言观色,赶紧抚着他胸膛撒娇:“大人,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湖畔锦缎上响起了一阵喧嚣,不知何人激动地高喊了一声:
“赵夫人出场了!”
年少的世家子弟闻言,神色转为兴奋,不约而同地追问:“可是传说中谢大人那能跳掌上舞的姬妾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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