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栋老式房子前停了车。楚墨又把我从车上抱下来。已是入夜十分,夜色如一幅浓重的水墨画,渐深渐浓,借着月光,我只扫到眼前一排排的旧式房子,紧锣密鼓的挨着,屋檐低垂,如年逾古稀的老人静默地垂立着。
虽然才□□点的光景,四周却已是一片寂静,只偶尔远远传来几声狗吠,临河的路边稀疏地点缀着几盏白炽路灯,仿佛入了一幅江南水乡的古画中。
楚墨把我抱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站好,才掏出钥匙开了门。“吱呀”的开门声,幽幽远远的,听在耳朵里仿佛从遥远的旧时光里传来。
我忍不住问他:“这是哪儿?”
他倒也没吓我,反倒是宽慰的语气:“这是我外祖母家。”
我“哦”了一声,楚墨又突然打横抱起我,幸亏不是第一次,我在慌乱中还急忙搂住了他的脖子,不由又气恼:“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在黑暗中轻声低笑:“行,下次我会记得说,你准备一下,我要抱你了。”
我一时又噎住,果断地闭上了嘴没说话。
他摸黑进了屋,放我坐在长凳上,才摸索着开了灯。是老式的白炽灯,闪着幽幽的昏黄的灯光。我才看到桌上居然还有几盘剩菜,不由讶异:“咦,你在这儿过的年?”
其实我问得挺小心翼翼,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只是反问我:“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馄饨?”
被人抢了包之后,我就一直没吃过东西,这会儿听他提吃的,还真觉得饿得很,便也没推辞。
他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馄饨,转身进了厨房。
我听着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有些愣神。哗哗的水声之后,又是“噼啪”的一声,应该是他打着了煤气灶,然后是锅碗瓢盆的声音。我只望着窗外发呆,隐约觉得下雪了,大片大片鹅毛般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有人将碗轻轻地搁在桌上:“吃吧。”
我埋头吃了几个馄饨,又转头望了望窗外:“外头下雪了么?”
楚墨看了我一眼,说:“没有。”
“啊,我还以为下雪了呢,我还闻到了梅花香。”
楚墨又看了我一眼,伸手摸我额头:“不会发烧了吧,难道是脑子烧糊涂了。”
我气得挡开他的手,没再说话,只埋头吃馄饨。
吃饱之后,他又带我上了楼。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楼上一条走廊,连接着两个房间。他把我抱到其中一个房里,转身又拿了新的床单出来,手脚麻利地铺了上去。
我瞧着他熟练的样子,又觉得十分惊讶:“楚墨,我发现原来你也可以做一个居家好男人嘛。”
他一点都不害躁,居然还笑得一团和气地问我:“是不是终于发现我的好,准备接受我的求婚了。”我忍不住翻白眼,他却又说:“我一直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年,直到我外祖母去世,我才被接到了北京,哪像你,从小锦衣玉食。”
其实楚墨的五官也很深邃,英挺的剑眉,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冷漠,如今眉梢只是微微上挑,仿佛就带了一丝嘲讽。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得他老人家不开心了,这样喜怒无常。
“我哪里锦衣玉食了,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出国了。”
他嗤地笑了一声:“你自找的。”
我不由气急:“我要换睡衣了。”
他还笑:“哦,要不要我帮忙。”
我一脚踹过去,他终于闪身出了门。
我一向就有认床的毛病,换了新环境,睡眠就很浅。第二天早上,楚墨来敲门的时候,其实已经醒了,而他仿佛也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一下,就推门进来。
他手里还端了盆水,抬头见我睁眼瞧着他,不由一怔:“醒了?”我应了一声,他才说:“我还当你梦游呢。”
“你才梦游呢,大清早的,端着盆水就闯进来。”
楚墨就斜睨过来:“啧,当我瞎操心,我这就走。”作势就要离开。
我赶紧拉住他:“别,别,算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他总算没跟我计较,将牙刷挤上牙膏,递给我。这样当着人面刷牙,我倒也怪不好意思的,只低了头,草草刷了几下,他又拧了毛巾递给我。没想到他照顾起人来还挺有模有样,我接过毛巾,不由又打量了他一眼。
他仿佛猜到我在想什么,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当年我就是这么照顾我外祖母的,这次权当又照顾了她一回。”
我充分发挥阿Q精神,觉得那至少也做了一回他的长辈,想着楚墨早起来请安的样子,又想笑,不过没敢表现出来,怕他又变脸,现在他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直到中午楚墨又端了碗馄饨过来,我就笑不出来了。晚上,他再端着碗馄饨过来的时候,我简直要崩溃。要不是看在他面前也是一碗馄饨,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我要吃饭。”
“没菜,我也不会烧。”
我才不信:“难道你本来打算这几天都吃馄饨?”
楚墨十分嫌弃地看了眼我的脚:“我一个人自然会出去吃,现在带上你,太麻烦了。”
我立即从善如流:“那我们叫外卖。”
他挑了挑眉,又是一副嘲讽的口气:“你以为你还在美国,哪里都有外卖可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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