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光碟很普通,不普通的是光碟的封面。
封面是我和项远的照片,那时候我还穿着校服,他将我背在背上,找别人拍的。
那个时候我和他刚确认恋爱关系,被他堵在巷子口,给亲了,两条腿都是软的。
他将我背在背上,背回了家,在路上的时候,找人拍了照片。
他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姑娘了,我要把这一天记录起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低垂,每一个表情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怎么能不动容?
裘钧扬的桌面上摆着两台电脑,一台笔记本和一个台式机。
笔记本电脑关着,但台式机开着。
我愣愣的看着那张光碟,心脏一阵阵的紧缩,然后,我擅斗着手,将光碟拿了出来。
光碟下面是一叠资料。
但我无暇顾及,我的目光被那张光碟吸引住,就再也离不开。
它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抓住我的心脏。
这里面是什么?
我的心跳快到有些不正常,我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光碟从纸袋里取了出来,然后,放进了台式机的机箱。
我坐在转椅上,手心里冒了一层汗。
我握着鼠标的手都不自觉的发抖,将光盘打开。
电脑上出现了我的脸,十七八岁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我,脸上干净明媚,皮肤白得透彻,长发及腰,柔顺的披散在腰间。
睫毛密而细长,微微卷翘,像是洋娃娃一样,而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大眼睛,眼珠子漆黑,里面像是盛着一汪水,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藏着缱绻深情,笑起来,却又像是春暖花开。
能溶化一切。
我室友曾说我:我们悄悄往那儿一站,像一汪清水,又像璀璨星辰,清纯袭人却又勾人于无形。
我还来不及感觉到惊讶,镜头一转,是我和项远在一起的录相。
我们去看电影,他牵着我的手,我回头对着他笑。
雪山上,我们穿着滑雪服,他牵着我的手,从冰山上直冲而下,雪的世界浩浩荡荡,一望无际,我们的笑声融化在雪里。
樱花漫天下,我们的笑比花耀眼,比光璀璨。
我们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点点滴滴,清晰又深刻。
甚至是当时的心情,我都仿佛历历在目。
明明已经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如果不看视频,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的地步了。
可是再次看见,这些事情,又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视频像车轮,沿着时间的轨迹,不停的往前走。
我蹲在地上,仰着头看项远,眼睛里的眼泪像碎钻,他走过来,低声的叫我:宝宝?
一瞬间,我觉得世界颠覆,光阴倒转。
我记得,那是我迷路了,他疯了一样找我,朋友无意中拍下的录相。
画面一转,婚纱店里,他单膝跪地,手上拿着花,朝着我笑得阳光帅气……
身后的大海不及他湛蓝。
我捂着嘴,整个人像被一场巨大的风暴袭卷。
它凶残暴虐,摧天毁地。
让我这么久堆砌起来的高高的围墙在这一刻,突然就轰然倒塌。
满世界只剩下残垣断壁,尘烟滚滚。
我认出来了。
这是我们留在婚庆公司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取出来。
项远去世后,婚纱店的老板曾经打过我的电话,让我去取,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取这么一件对我来说无足轻重的东西了。
我取出来干什么呢?
一遍遍的提醒我,我们本来是要结婚的吗?
我们本来是要准备婚礼的啊。
我愣愣的,看着屏幕里的一幕幕,心像是连肉带血的被人挖了出来。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我心里咯噔一声,慌张的想将光盘收回去,但已经来不及――
裘钧扬站在了门口,朝我看过来。
我动作一顿。
“怎么了?怎么哭了?”裘钧扬微微愣了愣,大步朝我走过来,目光却在触及到电脑屏幕的那一刻,顿了下来。
他瞳孔紧缩,盯着屏幕里的视频,目光深如寒潭。
他用这样的方式来侮辱我,我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得心像是在刀尖滚血,我索性也不遮不掩,指着视频,转头过来,整个人愤怒到无以复加,看着他。
我狠狠咬着牙,真想将他的肉一块一块的啃下来,让他尝尝骨肉分离的那种痛苦。
我颤抖着嘴唇问他:“好看吗?”
裘钧扬脸上阴沉,不说话。
我扬唇,笑得更讽刺,问出的话也更尖锐,我问:“你是不是心里有病啊?连这个东西你都要拿过来?你在看的时候,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们两个傻B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让你很得意?很有成就感?是不是在想,他被你杀了,可他的女人被你像条狗一样的玩弄?让你觉得很刺激?啊?”
他看着我的目光骤然下沉,浑身的冷意像是能冻透脊梁骨,明明办公室那么大,空旷又宽敞,却让人觉得异常逼仄。
我就这样和他对峙着。
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沉的呼吸,而后,一语不发的弯下腰,将光碟取出来,用袋子装好,丢进抽屉里,用钥匙将锁锁上,沉着的点了一根烟来抽。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不仅仅是因为他拿了项远的光碟,而是这份光碟,给我的冲击力,大到足以让我失控的地步。
我气得想发疯,伸手将那台台式机拆下来,根本不在乎电脑是不是还在通着电,“碰!”的一声,将它狠狠的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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