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祯站在太女府外,脸上毫无表情。
一枚锦盒被她端端正正地捧在手里,她挺直脊背,肃穆的犹如一位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
朱漆大门被轰然打开,精致玲珑的庭院里,两排训练有素的侍卫鱼龙般从正门两边的走廊上涌出,然后整整齐齐地停在了府门通往正门的道路两侧。门第高贵的正厅里,隐约有人焦灼地踱步,还有不少人伸着脖子向门外看来。
叶祯无声一笑,不用人请,便捧着锦盒缓步往里走去。
踏过门槛的时候,叶祯脚步没停,但心里却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想,今天的事无论成功与否,大祁的权力格局注定要重新变一番了。
但无论怎样,对她都不亏。
带着淡淡笑容,叶祯轻袍缓带地走到门廊下。
炙热耀眼的光线被隔绝在一步之外,叶祯微微垂头,调整着从室外走到室内的视物能力变化。尔后,她抬起头来,看到高坐在主位上却频频投目这边的皇储以及一众屏气凝息神情讶然的幕僚。
叶祯跨入门厅里,恭恭敬敬不厌其烦地向皇储行了一个礼,然,皇储的一双眼只顾着盯着她怀里的锦盒,礼才行到一半,就被她挥手打断。
“你这里面,真的是兵符?”皇储直勾勾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点的表情。
叶祯清浅一笑,抬手将锦盒打开。
厅里顿时起了一阵低低的抽气声。
皇储不由自主地从主位上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如梦似幻,犹如见到了某个传说一般。
见她无意识地伸过手来,叶祯轻描淡写地一弹锦盒盖。
“砰。”
一声轻响。
盛着三十万兵力的兵符就这么消失在了锦盒中。
皇储顿时清醒过来。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锦盒,目光缠绵的好似在看自己最宠爱的小侍。
叶祯缓缓抚摸过盒身,言语低沉地说道:“这是拿来救皇后娘娘的。林贵君丧女,就算皇后拿出证据,他必定还是会不死不休,长久耽搁下去,我怕娘娘会出事。”
“所以,你想用兵符换父后?”皇储眼含惊异,这惊异倒不是叶祯会舍得拿出兵符,而是看她这副神情,倒是对父后情深意重的样子,这让她不由得暗暗忖度,难道这后宫偷情,还真让她俩 偷出感情来了?
仿佛看透了她内心所想,叶祯不点头也不摇头,单是看着皇储浅淡从容的笑,皇储被她笑的有些讪讪然,习惯性地摸摸鼻子,看向身后的几个幕僚。
这些个幕僚全是皇后一手为女儿选的,因而皇储虽然资质平庸天真好骗,但几个幕僚却是城府深沉有见识的很。
果然,当先一个两鬓斑白,飘飘然蓄着尺长美髯的老者率先开口说道:“眼下情势虽然紧迫,但也不至于要世女舍出兵符来救,不瞒世女,我们已经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娘娘,其中的内情也着人在细细调查,兵符对青阳王府意义非凡,万不可因微末小事拖累了王府。”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瞥了一眼脸色发急的皇储,这一眼平平淡淡,但皇储却不由得缩回了脑袋,看得出,他很忌惮,甚至害怕这位老者——哪怕他是个男的。
就在这时,叶祯开了口,她道:“微末小事?皇后禁足,凤印暂收,林贵君虎视眈眈,陛下不闻不问,如此处境,你跟我说这是微末小事?那么我请问你,到底什么才算得上是大事?”
叶祯目光灼灼地盯视着老者,心中却对他有几分高看。这老头,不为兵符能带来的煊煌前景所惑,目光平淡,言语有力,一眼就看出了叶祯献兵符的不合理之处。正如他所说的,兵符对青阳王府意义重大,为了一个关系并不十分密切的合作者,割下这么大的一块肉,实在让人怀疑的紧。不过叶祯此次前来,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这块兵符,皇储是想收也得收,不想收也得收!
思绪三回九转,她的脸上做出不屑微忿的表情,老者还欲再说什么,但叶祯却赶在了他的话头前,转身对着眼神茫然的皇储说道:“殿下,敢问您还救不救皇后?”
皇储被她厉烈的眼神所激,下意识地一个正身,脱口而出道:“救,当然要救,那是孤的父后,孤不救谁救?”
“好,很好。”叶祯笑容欣慰,就差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嘉奖,皇储天生脑子转的慢,老者的话步步机关,她还没消化完,这就拖累的她反应变的更慢,只能跟着叶祯的节奏走,她笑,皇储就跟着笑,虽然她也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然而,叶祯笑的欢快,变脸变的更欢快,她直视着皇储,质问般地说道,“那您现在为何毫无作为,龟缩在府中,连宫里都不敢去?”
“世女慎言!”老者威严的声音如雷般降到两人之间,皇储被炸的蒙了蒙,看看老者,再看看叶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
叶祯回头正视着他,眼底隐隐风云涌动,老者却不为所动,眼神沉定若远古洪钟:“不管殿下做了什么,但殿下始终是殿下,世女如此行为,岂非以下犯上?若此事传将出去,便是殿下宅心仁厚,恐怕也救不了世女恃宠生娇的恶名!”
“是吗?”叶祯冷笑,切金断玉般地干脆说道,“那就别救了!我叶祯就算恶名缠身,也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为了一己私欲,耽误营救娘娘的时机,抹黑储君殿下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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