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缓的语速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击当场所有人心神。
猎荒者们还是无法相信，人类遭受这么多苦难折磨与毁灭，竟然会是自己一手酿下的苦果。
冉冰异常冷静，她向尧光道：“仅凭你一面之词，实在难以信服，既然旧世界制造了不死不灭的怪物，为什么却没有留下克制它们的武器呢？”
回答冉冰问题的人不是尧光，而是猎荒者统领。
“不，他们留下了支配手段。”
马克回忆道：“那个出现在E区的白发女人，当时她就站在君王噬极兽肩头，怪物却此无动于衷。除了掌控之外，我想象不到更合理解释。”
钢铁硬汉转头，面容严肃地对尧光道：“我说的这个女人，在灯塔资料库中留有一张照片，但照片保存年代却是三十年前，整整三十年时间模样丝毫未变，这种事你信么？”
“我信。”尧光点点头。
通知琉璃，提取此前拷贝的要塞数据，将‘生存之战’的某段记录影像投射到电子屏幕上。
画面中，茫茫噬极兽海洋铺天盖地。
要塞机甲部队义无反顾地冲向一名白发女子，可是无论是高热锯还是炮弹爆痕，全都无法近身。
一圈透明的强大领域式立场，把所有针对于她的进攻尽数弹开。
白发女子仿佛一尊死神降临，无情屠戮任何胆敢阻拦在自己眼前的要塞战士。
“四十五年前，此人屠杀了我们三分之一子民，要塞百分之二十建筑设施因她而毁。”
正在播放的动态视频定格，画面停留在白发女子面部进行放大，像素由系统自行补充完整，女子的面容由模糊状态逐渐清晰起来。
眼神回转在冉冰与飞雪之间，尧光道：“其实在一个多月前E区采集点，最先撞上她的人是我，我的师父关月也死在她手里。”
大家算看明白了，恐怕冉冰和飞雪的身世，与画面中白发女子脱不开干系，否则三人怎么可能想象得如同姐妹？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你恨不得马上杀掉我……”冉冰不自觉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之前，冉冰与马克私闯灯塔资料间，见到白发女子照片，她还有些欣喜，以为那是自己母亲或是姑姑之类的灯塔前代战士。
便突发奇想，以此女为蓝本，妄自图画了所谓‘妈妈’的样子。
但是，没人愿意和一个杀人魔头沾亲带故！
冉冰有些后悔，在灯塔中央电梯里，把自己画的‘母亲’素描拿给尧光看。
那简直是种往别人伤口撒盐的傻逼行为！
“我……我……没想到她干过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冉冰低头忏悔道。
人类有种传统，叫做父债子偿。
马克脸上挂着歉意，身体却时刻紧绷，他不知道尧光把这种事情抖出来想做什么。
但伤害冉冰的行为，绝不允许发生在眼前。
飞雪环手抱胸靠在墙边，目光森冷地凝望着画面中白发女子——就是这个老不死的丑八怪，把隐性突变基因遗传给了她。
正当作战分析室气氛微妙时，墨城忽而举起手，小声发言道：“那个……”
“有屁快放！”飞雪一如既往恶狠狠怼他。
长发帅哥见众人眼色不善，立马加快语速道：“你们知道的，我经常负责驾驶滑翔机侦查，视野比较宽阔。”
“所以呢？”马克感觉这色胚可能延误了重要信息。
墨城露出既像哭又像笑的表情，指着静态画面，“这女的我见过她好多回了，几乎每次地面任务都会出现在附近，我一直以为她是灯塔的斥候……”
什么！！！
如此重要的情报居然现在才说？
“你特么怎么早不汇报！”
马克一把拎起墨城衣领，恨不得打烂这货的脸。
“每次都出现，每次都比我们早到，谁会联想她是敌军啊。”墨城哭丧道。
果然如此……
灯塔与深渊存在交涉，白发女一直以来都在监视猎荒者地表行动。
揉捏太阳穴汇集所有情报，尧光思来想去，问马克道：“灯塔除猎荒者之外，还有没有什么人与地面可能存在近距离接触？我是指，能协带大量物品转移地表的那种。”
马克一愣，摇摇头：“踏足地表的人，只有猎荒者和流放远行的老人。”
他反应过来尧光在想些什么，不可思议道：“你认为灯塔与那个女人，有不可告人的龌龊勾当？”
现在还不能说出，灯塔航线指挥官镜南，其实跟深渊熟络得很。
猎荒者们不会相信，马克更不会信。
“没错，”尧光顺应自己的思路，继续询问：“猎荒者行动中，有没有往地面丢下点东西？”
“没有……吧。”马克皱眉回答，牺牲者和损毁的作战器械应该不算吧。
等等，不对！
其实是有的。
“每月一次核废料倾倒……猎荒者车队会负责把大量废弃罐箱扔到指定处理地点。”
猎荒者统领说出这条信息后，额头渗下细密冷汗。
马蛋！
这里是末日废土，到处鸟不生蛋，核废料什么的，为毛多此一举填埋到指定位置？
难道还怕污染环境么……
再说了，填埋点基本都处于物资采集区附近，这简直前后矛盾。
“是不是填埋所谓废料后，总能在周围找到大批旧世界物资。而且它们分布得相当密集，甚至像有人早早为猎荒者打包好的一样？”尧光补上一击。
咕噜。
马克吞咽口水，有种胆寒的愤怒。
作为猎荒者统领，他不是一个只会莽撞行事的沙雕，更有过人智慧和反应速度。
稍作联系便能得出判断，尧光说得十分有道理——猎荒者是一场场交易的搬运工。
核废料恐怕是个幌子，毕竟，谁都未曾打开过那些巨型密封箱，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玩意。
照尧光所言，那女子可是个杀人如狂的魔头，灯塔与她进行交易的话，内容怎么想，都不可能干净！
食物，人口，末世之下只有这两样东西拥有价值。
猎荒者得到了能源和旧世界罐头。
那么，核废料密封箱里，装的是……
“草他妈！”
马克一拳砸向会谈桌，把桌面直接轰碎。
“白发女人能控制噬极兽，而噬极兽靠吸食人类灵魂源质才能生长。”
“灯塔在用人命换取食物和能源！”
“我们被蒙在鼓里，成了杀人的刽子手！”
整座灯塔，都是别人的饲料养殖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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