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王童登虎吼一声,双臂使力,马槊将一名突厥骑兵挑翻在地。
其他几名突厥骑兵竟不抵抗,驱策战马如惊弓之鸟一般逃了开去。
马上交战,一寸长,一寸强,夏国的马槊比突厥人的长矛长,更比弯刀长得多。马槊的前端尖利如枪,两边侧面开锋,既可以像长枪一样刺挑,也能像刀一样横割,只不过马槊的制造,军士习练槊术都十分不易,一旦练成之后,马上却强过其他兵刃。这百多年来,突厥骑兵与夏国骑兵屡次交手,在这马槊底下吃了无数的亏,碰见善使马槊的夏国骑兵,往往不愿与其近身肉搏,而是一边逃跑,一边回身射箭。然而,像现在这种场面,突厥骑兵强行穿过夏军大阵,被堵在了夏军大阵和夏国骑兵之间,没有充足的空间来施展回身箭,只能慌张的被夏国骑兵追得四下躲避。
“好王童登,好虎将!”中军大阵帅旗之下,张善夫微微颔首道。
徐文虎也点点头,王童登算是他最看重的骑将之一。他很快又皱起眉头,他看到王童登率花帽第二军将抄袭右翼的突厥骑兵击退之后,不但不乘胜收兵回来,反而一直衔尾追击不止,夏国骑兵不断催马,一旦赶上,马槊就直挑敌军的后心。然而,眼看数千花帽军骑兵就要追击进入苏丹大军的本阵了。对面已经按捺不住,突厥大军从中军和左翼驰出近万骑,一方面阻止夏国骑兵直接冲入本阵,一方面要将这支孤军包围起来,正如狭窄的战场距离限制了突厥骑兵的回身箭一样,更狭窄的战场既制约了战马的速度,也会限制夏国骑兵施展马槊,在马贴马,人贴人的骑战肉搏中,弯刀威力就会大大增加。
“这家伙......”徐文虎拧紧了眉毛,盯着前方,“我的骑兵!”
王童登在最后关头止住了前军冲进突厥人张开的陷阱,堪堪在陷入对方的合围前退军了。“这个鲁莽的混帐!好像从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直到王童登安然无恙地退回本阵,徐文虎才怒意未平地松了口气,看着身旁张善夫,他不禁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王童登若惜身保命,也当不得你给他安西第一勇将的评语啊。”张善夫似笑非笑道。
“可惜,这小子不懂谋定而后动,”徐文虎沉声道,“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大军决战前夕,后面辎重粮草居然接济不上,让徐文虎大为光火。不过,张善夫没有悠哉悠哉地在铁摩崖坐镇,而是尽了最大的力气调拨粮草,不但动用了行军司和军情司原来埋伏在白益王朝的暗桩,还命李四海与白益王朝部落会商,尽量为夏国大军筹集补给,他本人则带着一众行军长史,押运着筹集到手的粮草在大年夜之前赶来安定军心,正碰上这场决战。
“放心,我不插手战场决断,你徐上将军是安西猛虎,最多战事不利,我给你断后罢了。”
张善夫半开玩笑道。他虽然有西征大军主帅的名头,但若论对安西军司,对大食突厥军队的熟悉程度,他自认及不上徐文虎的,而且,张善夫一向以“将将”自居,也不愿与其争功。不过,徐文虎听在耳中,却又皱了皱眉头:“哼,安西军司用不着行军司断后。对了,后面那些狗屁倒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连大军粮草都能作怪,难道就不怕玩火自焚?”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比别人高明些。”张善夫摇了摇头,转了话头,“罗姆苏丹有些古怪!”
“嗯。”徐文虎沉声道,抬头看着前方。
左翼突厥骑兵抄袭不成,又缩了回去,正面的突厥骑兵仍不知疲倦地驰荡奔突。
徐文虎阴沉着脸,看着那些突厥骑兵在夏国大阵面前表演着骑术。
突厥大军和夏军交战了这么久,对彼此的底细都了若指掌,安西火炮手的炮术不佳,无法瞄准稀疏的,速度极快,方向有不断变化的骑兵群,零星的炮弹反而不如弓弩营攒射厉害。因此,突厥骑兵就在夏军大阵弓箭射程的边缘来回游荡,偶尔进入弓箭射程,飞快地射出一箭,打马远远地逃开,在寒冷的天气里,这种白白地浪费马力,不发起决定性攻击的行动,与其说是骚扰,不如说是再拖延时间。
“传我将令,大阵往前压,王童登带他的人绕道突厥人背后去,查探情形不要恋战!”
徐文虎沉声下令道,旗牌官骑马迅速把将令传了下去,没多久,鼓声响起,四万夏军步卒组成的中军大阵向前移动起来,中央炮垒后方的骑兵也纷纷上马,一部分缓缓行进于步军大阵的两侧,另一部分驻守原地,王童登率数千骑兵绕开了大阵,直接向西北方奔驰而去。
夏军大阵俨然是发起决战,让突厥骑兵有些慌乱,驰突骚扰的突厥骑兵纷纷向后退去。
这时,突厥苏丹的大阵也见松动,突厥骑兵和步卒当中也响起乱哄哄的嘈杂之声。因为火炮的关系,两军列阵的间隔有千步之遥,当安西军大阵前行还不到一半的距离时,罗姆突厥大军突然反守为攻,不但骑兵挥舞着弯刀,高声呐打马冲了过来,连步卒也举着各色旗帜往前冲。数万匹战马的铁蹄咚咚的敲击着地面,马蹄声,呐喊声混乱地交织成一片,在夏军大阵前锋步卒的眼中,仿佛天地之间充满了突厥人的骑兵,甚至连跟在骑兵身后的数万突厥步卒都完全看不见了。任何人,包括身经百战的老兵在内,没有一个人不为这景象而震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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