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韩凝霜身边的卫士皆是汉军中精锐,武艺精熟,铁甲护身,等闲流矢难伤。汉军将领和铁甲卫士冲在前面,后面的军卒自然人人奋勇。尽管城头矢石如雨,大家犹死战不退,城墙下面,一些人重新竖起了云梯,一些人推着攻城车开始冲撞城门,另一些人则弯弓搭箭瞄准城头射去。
完颜宗弼神色复杂地望着前面,暗道:“没想到汉军如此能战!”指挥金兵弓箭手在城下排列成箭阵,弯弓搭箭,朝着城头放箭掩护登城。这时金军将领也督促军卒冲了上来,完颜宗翰身穿三层铁甲,口里衔着镔铁刀,准备亲自爬云梯,大队的签军拥挤在城下,几十架云梯几乎同时搭在了城墙上,云梯一次次被推倒,掉落的尸体犹如下雨,金兵精锐仍然悍不畏死地朝上头仰攻。
童云杰挥舞着横刀,一脸焦急地大声道:“再打准点!”炮长们不敢争辩,拼命矫正着火炮的瞄准。然而,这时代火炮天生的缺陷,圆铁弹不像后世的炮弹那样稳定,势大力沉的炮弹大部分是落在城楼远处。
赵行德见状,沉着脸对童云杰道:“你指挥继续轰击城楼。”对刘志坚喝道:“我们靠近点再打!”刘志坚当即下令各炮长将已经填好的弹药点火放出,洗刷炮膛后,夏军火炮手立刻将随行的四门三寸炮挪出了阵地,架上马匹。赵行德亲自带领火炮手们朝着城墙前进。一直前进到离西城门还有百步远的地方,方才停下来,重新设置阵位,开始轰击城门。在这个距离上,火炮的准度提高了不止一倍,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在城楼上,木石砖瓦四处飞溅,城楼上的契丹兵纷纷走避。四门三寸炮炮击,比原先城下金兵仰射的威势大了何止一倍。
“想不到,”完颜宗弼回头看,“夏国火炮居然这么厉害。”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用力将这些杂念屏除出脑海,吐气开声,双臂运劲,将弓臂拉得咯吱直响,瞄准了城头一个契丹军卒,“嗖”的一箭射出去,那契丹兵没料到斜刺里飞来一支毒箭,毫无防备地被射中面门,尸体伏在垛口里。完颜宗弼欣慰地呼了口气,再次开弓,他的双臂已经感到有些酸麻。
城头上的契丹军卒虽然被火炮和箭矢射得胆战心惊,但仍然将礌石、滚木、滚沸的金汁不断地丢掷下来,有时甚至泼下火油点燃。西城楼下面几乎烧成一片火海,大队汉军簇拥在西城楼外面,犹死战不退,有的在爬云梯,有的推着攻城车,有的用镐头挖掘城基,有的躲在城门洞里,等待着城门大开,还有的满地乱滚企图熄灭身上的火焰。一队人顶盾牌朝着城头射箭。
“开呀!”高伯龙紧紧盯着那两扇城门,仿佛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快开城门!”有汉军拼命拍着城门,大声吼着。“开城门,开城门!”
韩凝霜她咬着牙看着每分每刻都有汉军精锐不断倒下,白色的衣甲染上点点血迹。一队汉军推着攻城车在城楼下停留了不到一炷香功夫,攻城车的战堋就被擂石砸塌,军卒也被射倒了大半。契丹军兵知道攻城车的厉害,箭矢纷纷朝着这边下来周围的汉军都不敢靠近。
韩凝霜看见这一幕,转头对王绩道:“去撞城门!”王绩等卫士顶着大盾簇拥在她的周围,此时他们站在离城墙不到三十步的地方,箭矢乱飞,甚至有炮弹从城墙上轰击出来的砖石飞溅。王绩一愣,耳畔火炮声声轰鸣,他大声道:“我等要保护元帅,不可擅离!”韩凝霜柳眉微竖,没有说话,将长剑收回剑鞘,快步朝着攻城车走去,这城楼前的方寸之地,不时有流矢在她左右掠过,地上满是死尸,她也全然不顾。
残存的汉军都躲在攻城车后面,张勇探头探脑地朝着城头看去,想等到炮火将契丹弓手驱散后再推动攻城车靠近城墙。这时,身旁传来一声厉喝:“大家加把劲儿,一起撞城!”张勇心头一惊回头看去。韩凝霜的脸已经熏黑了,但仍然立刻被众军卒认了出来,只见她双手握在推动攻城车的把手上,咬牙道:“城门不打开,我们就把它撞开!”
“是!”张勇等军卒莫敢不遵,这时王绩等卫士也奔了过来,韩凝霜已经有行动,他们也不敢怠慢,有的一起推动攻城车,有的举起盾牌为元帅遮挡着箭矢。大家齐心协力,冒着矢石将攻城车推到城门洞下面,隔着城门也听到里面剧烈的厮杀声。
“一!”“二!”“三!”韩凝霜大声道,亲自推动攻城槌。
“一!二!三!”众汉军士卒齐声响应,巨大的木柱被高高地向后荡了起来,又在军卒的助推和巨大的惯性下,猛烈的撞击在城门上,发出巨大的轰响,城门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但只开了一条小缝隙。
赵行德见到此景,大声喝道:“再靠近点,我们直接轰城门!”他朝着旁边的汉军盾牌手挥手道:“跟着我们,掩护我们!”这队汉军盾牌手虽然不识得赵行德,却仍然听命奔到近前,举起盾牌在四面护住火炮手。
“遵命!”刘志坚沉声道,指挥夏国炮手再度推动三寸炮,朝着城门移去,沿途的箭矢越来越多,但大家浑然不顾,齐心推着火炮一步一步朝着城门走去。到这近前已经不需要瞄准,炮长们沉着脸拼命地快速给火炮装填弹药,赵行德弓着腰跑到城门洞下面,耳畔都是箭矢和碎石的响声,乒乒乓乓敲打着城墙、地面,如果“噗噗”的声音,便是射中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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