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车里，姜姝把安全带扣上后，就把手放在自己腿上。
郝奕沉伸手打开暖气，缓缓启动了车子。这时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的车与刚才相比少了很多。
原来才过去不到一小时啊。
姜姝看着车前的液晶屏上的时间有些惊讶。她感觉从下车到现在似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抢救小姑娘的母亲，安抚受伤的女孩，等待迟迟未来的救护车……
但其实这些最长不过十几分钟，更短的甚至只有几分钟，可当时，姜姝却觉得格外漫长，时间好像被无限的拉长了。
想到这姜姝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时候，微微握起腿上的手，车里开始暖了起来，姜姝的手也在逐渐回温，手上的血虽也叫郝奕沉擦拭干净了，可仿佛之前所有的触感都还在。
像姜姝这样做了四五年医生的人，其实早已经不像刚毕业进医院那会儿那么容易因为病人，因为死亡而自己难受落泪了。但今天也不知道是因为休息了这几个月没做手术还是什么，姜姝觉得她竟然像几年前一样忘不了病人，受不住死亡，一直没法回复过来。
“姜医生认识刚才的医生？”
车内突然响起郝奕沉的声音，把姜姝拉了出来，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个，姜姝愣了下说道：“是以前的同事。”
说完不见郝奕沉再吭声，姜姝侧头看了过去。
莫名其妙问这个，然后又不说话了，什么意思？
姜姝看着对方一脸冷漠的开车，想到他刚才打电话叫救护车，叫交警，还上去帮忙，挺好心的，可这脸真的是……他这样以后就算做了好事，怕也是很难叫人领情。
哎？这不是去宠物店的路吧？
看着外面经过的地方，姜姝就算没去过平江路那边，不太认路，但也不会连自家附近的路都认不出来。
姜姝奇怪的问：“这是去哪啊？”
“回去。”
“回去？”
“姜医生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姜姝低下头，看着自己白色羽绒服上的血迹，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伸手摸了摸，已经干掉了。
确实回去比较好。
她刚才光想着救人了，完全没注意到身上沾了这么些血，之后也是忘得一干二净。
正好，她现在也没心情去买猫了。
……
“麻烦你载我白跑一趟了。”站在楼下，姜姝略带歉意的对郝奕沉说。
“不算白跑。”
“啊？”姜姝有些不解，想到他们遇上的事，抿唇说：“是啊，不算。”
郝奕沉余光扫了眼一旁经过的人，冲姜姝说：“姜医生快上去吧。”
“好，那再见了。”
姜姝说完立刻小跑进了楼里。她这白衣服上面的血迹实在太显眼了，刚才经过的几个人看了她好几眼了。
郝奕沉看姜姝逃似的窜走了，勾唇轻笑了下。
“铃…铃…”
郝奕沉接通电话，“团长，司…司令来了，正找您呢……”电话正是郝奕沉调回来后新安排来的勤务兵小张打来的。
“知道了。”
郝奕沉挂了电话转身向刚才停的车走去，然后开车驶离了小区。
……
开门进了屋子后，姜姝立刻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跑去卫生间接了盆凉水，把衣服泡了进去。洗完澡，把血迹都已经基本上跑掉的衣服拿出来，盆里的血水倒掉，接着用洗衣粉洗了起来。
忙完这些，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但姜姝一点都不饿，或许她的身体是饿的，但她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姜姝想到了张沐跟她说的话，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姜姝找到陈静的号码。
这个时候陈静应该在食堂吃饭吧，可打去了又能说什么呢……
除了安慰其实她什么也做不了。从陈静进医院的第一天起，她就成为了带陈静的医生，之后陈静也是一直跟着自己，在其他人眼中陈静跟她的关系是最好的，出了什么事也绝对跟她是一气的。
她走了之后，李蓝蓝就算不会故意为难陈静，却也不会像对其他同事一般待她。当初她跟陈静说有事可以打电话告诉她，但其实每次电话，陈静一直决口不提工作上的事。
她想到了陈静工作上不会太舒适，今天张沐的话不过是让她知道自己所料不错罢了。
姜姝犹豫片刻并未拨出电话，而是把手机屏幕按灭放到一边。
这些终究是她要经历的，工作是她自己的，她再也帮不了她了。不管这些忙是别人强加给她的，还是病人多的缘故，作为医生，本职终究是治病救人，她推不掉，也不能推。
慢慢的也就好了，要是一直针对一个小姑娘，时间长了也就会被注意到，这张沐不就发现了吗，李蓝蓝也没那么傻。
想到这姜姝就想到曾经她刚进医院没多久也是实打实的忙过很长一段时间，做完了各种前辈安排下来的事后，她好像不知疲倦，还喜欢去参与手术，哪怕只被允许在旁边看着学习，她都很愿意。
那个时候的忙是她自己给自己寻来的，她忙的开心，忙的心甘情愿。
可现在……她是真的不想再“忙”了吗？
姜姝往后一仰，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她脑海中又出现了几个小时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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